七百浔

Summary：拜托——达米安被他宝贝甜心之类的腻歪称呼惹得咚咚咚心脏乱跳，连其频次以多少斜率日渐上涨他都无比清楚。

 

 

最近达米安总在特意的强调些什么，就算是乔再怎么大咧咧也感到哪里有些许不对劲，就拿上个周末的事情来说，他在厨房里给炒洋葱撒上刚磨好的黑胡椒，整个屋子里都是让人心情大好的黄油香气，这时达米安突然从书房里探头出来说了句，“我不做饭。”

 

“…呃？”乔很困惑，“我知道你不做饭？”

 

达米安接着道，“我是素食主义者。”

 

“是啊，”乔更加困惑了，“我知道你是素食主义者，没关系，我也可以尽量不吃肉。”

 

“我其实不喜欢你昨天买的那种酸奶，难吃死了。”

 

“我知道，从你昨天那个动作我就看出来了，”乔说，“我下次会换别的牌子。”

 

达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缩回书房，而乔显然没把这个对话放在心上，转头就沉浸在自己非凡厨艺带来的感动里，他决心之后要在家里尝试做手工黄油。让他没料到的是“我如何如何”的句式再次出现了，他一只手拎着一袋子水果燕麦饼干膨化食品另一只手里拎着鲜牛奶低筋面粉鸡蛋，达米安没有过来搭把手，他耸耸肩告诉他：“我讨厌海滩度假。”

 

乔懒得困惑了，他索性跟达米安一起来进行不需要数据来源和可信度的天马行空式瞎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海滩度假。”

 

达米安明显心不在焉，“我讨厌低于65度高于76度的咖啡。”

 

“这个我也知道啊，”乔得意起来，“‘温温的咖啡像被人舔过的薯片一样除了恶心剩下的就是对自己剩余的生活感到可悲’，是吧？虽然我挺喜欢冰咖啡就是了。”

 

达米安看起来有点无奈了，“恶，你才不知道。”

 

“哈！我肯定都知道，”乔对他吐舌头，“也许我某天会因为你晚上抢走所有的被子而给你买温咖啡或者把热咖啡吹冷，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它！”

 

是了，他当然都知道，达米安痛恨融化的冰淇淋，偏好吃巧克力口味的甜点，厌恶薰衣草味的沐浴露，习惯用抽纸而不是卷纸，遇到难得的休息日更愿意在家里总结一周的工作和案件，在17度到20度以下微凉的天气尤其粘人，比起房间正中央的king size大床更喜欢紧贴角落的小床，不喜欢给猫咪剪指甲和洗澡的工作…他不能说自己理解全部的达米安，但他知道全部的达米安，他的嫌弃时的嘴角，欣喜时的眼眸，还有他焦躁时的有些嘶哑的声音，拜托——达米安被他宝贝甜心之类的腻歪称呼惹得咚咚咚心脏乱跳，连其频次以多少斜率日渐上涨他都无比清楚。

 

莫名其妙的对话还在确认什么一般的继续，完全没有符合所在场景和应有逻辑，仅是在一股脑地倾泻。“我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达米安说，于是乔咯嘣咯嘣嚼着爆米花回答他“我知道，可是我喜欢跟你呆在一起”；“我不想要任何亲密的触碰行为。”达米安说，于是乔在吹风机运作的噪声中回答他“我知道，但我总想要个亲亲什么的”。

 

就这样，用不同的语气在不同的地点里，他说了不知多少次“我知道”，像从闹钟里伸出头精准报时的木制布谷鸟一样，弄得达米安不知缘由地火大，最后惨遭乔带偏题——他们居然就“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件事认真严肃地较起了劲。

达米安有些气急败坏，他抽过来一个靠枕砸在身边来阻止乔继续说话，“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皱眉。

 

乔摇晃着手里的冰可乐看达米安坐在床上蹂躏棉花填充物，真罕见，这让他颇有成就感，“我什么都知道。”

 

“那好，”达米安盘起腿来转向他，“我会失眠，有时我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法入睡。”

 

“有的时候我能够睡着，但我偶然半夜会醒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明明我很疲倦，但我就是会醒过来。”

 

“在能够睡好一整晚的时候我总会做梦。”

 

“…我做很多的梦，非常的多。”达米安仰起头望了他一眼，“但我梦见了什么你肯定没法知道。”

 

乔咽下一大口碳酸饮料，气泡的刺激让他嗓子发烫，达米安别过了脸去，他在一片沉寂中望着某个方向。

 

达米安的话总是让人困惑。乔想，他从小就这么觉得了，达米安的话里总是少掉了很多重要的部分，不知道是对谁说，来自谁，讲述什么的东西，过去了十多年他依然没有懂得如叹息一般的语句，他只知道结尾的之后一定还有许多未能说出来的事，那些滚落下来，温柔迟钝的，发痛的情感，比如永不干涸的孤独和徘徊不前的痛苦，比如无时无刻的迷茫和从不息止的悲伤，比如他此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随时会裂开成源源不断涌出的溪流，滴落在胸腔底部凑起小小而漫长的歌。

 

“我知道，” 他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但我现在还这样地喜欢你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