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一直希望这个世界能让你幸福

【五伏】即便是人类最强的爱


Summary: 如果他们家里有第三个人的话,会看到五条悟笔直又坚定地往餐桌走去,然后半路硬生生转了个弯拐到厨房,沉默地给自己倒上一杯装模作样的水。


五条悟从来不理解情侣间为何要爆发无所谓的争吵。他曾目睹过一对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高专时期并没有那么忙,他开着无下限在旁边看热闹,听来听去,无非是些爱与不爱,失望或不失望的话。吵什么吵,屁大点事,他一口咬下手里热乎乎的焦糖可颂。为什么恋人之间要吵架呢?想必是观念不合,可既然观念不合,又为什么认定对方做恋人呢?问来问去根本就是一个悖论,最后只能说明这样的爱从开始就不是最纯粹的,于是五条悟对情侣吵架嗤之以鼻。倘若他决定要对谁怀揣着爱,他绝对不会与那人争吵,因为作为最强的人各方面都是“最”的程度,这份爱也一定如他的力量一般坚不可摧且游刃有余。


他原本是这么相信的。现实却表明他太过理想主义——毕竟他正处于和伏黑惠闹脾气的冷战阶段。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不清楚,可能双方都因各自的任务精疲力尽,可能他缠着伏黑缠得紧了一点,可能伏黑说他小孩子脾气为所欲为。总之他动真格的生气了,伏黑也动真格的生气了,双方大吵一架。繁忙的工作不给他们说明白的机会,五条悟的业务范围是全球,他整整两周不见踪影,期间也不主动联系伏黑惠。他们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十多天前:五条悟发了一个兔兔和两只狼趴在一起的贴图,说这个像你。伏黑回了他一句晚上早点回家。


而今天是他们共同的休息日,自伏黑从高专毕业后,一起度过的休息日显得十分难得。五条悟不会因为区区冷战放弃休假,于凌晨他到了他们在东京的公寓。正常情况下他会带着一身寒气钻进被窝,伏黑一边嫌弃他冷一边任由他抱,然后他们一起躺在床上迎来早晨,五条悟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伏黑惠就翻个身往他怀里蹭,就这样赖到11点,接着一起挑中午要吃的外卖。下午他们会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个电影,等到傍晚就去附近的超市选晚餐的食材。



只是世事变迁,现在他躺在客房的床上,孤身一人,伏黑睡在主卧,甚至把门锁了。



五条悟早上7点就睁开了眼睛,也许客房床不够软,他毫无睡意。正好,他也不想让今天过的太懒散,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关乎到一个常见的人类本质:吵架后的双方都想使自己看起来很忙。为了展现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五条悟从床上爬起来。冰箱里有鸡蛋和面包,他给自己做了法式吐司,再报复性地挤上过量的奶油。


糖分的摄入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五条悟犹嫌不足,他磨了一杯咖啡,往里面噼里啪啦丢了十多颗方糖——换做平常他在拿起第五颗方糖的时候伏黑就会劈手夺过糖盒,叨叨几句,左不过是说他糖分摄入过多。今天没有人能教训他,重获自由的酸爽感涌上心头,他喝下了一大口。



…并不好喝。他默默把咖啡倒进了厨房的水槽里。



早饭后总要做些什么,五条悟划着手机,决定看最近很火的科幻小说,结果看了半天什么情节也没进脑子。这没道理,五条悟常看到媒体强调早起的好处:早起让人工作效率较高,心情愉悦且有成就感。而如今他却无事可做,还正在跟恋人冷战中。阳光从窗帘里透进来,照进餐桌对面空荡荡的座位,那里本该有伏黑的。


既然看不进书,那就看看电视吧。五条悟转移阵地,抱着大毛毯挪到了沙发上。上午没什么有意思的电视节目,他搂着毛毯,毛毯很软,不像伏黑惠瘦,骨头硌他手。主持人在大屏幕里面无表情地说胡萝卜涨价,他听得哈欠连连,遂换台,一档美食节目正在介绍冬季各商家推出的限定甜点,五条悟变得很精神。柚子白兰地磅蛋糕,布丁曲奇,巧克力棉花糖杏仁塔,栗子馅的柿干。他想起去年别人送他一盒柿饼点心,全被伏黑吃掉了,是豆馅还是栗子馅来着?不记得。那就都下单,柚子磅蛋糕听起来清淡,下单,芳房堂的生姜糖有姜,也下单,还有梅子酒巧克力听起来爽口,下单下单。


美食节目很快结束了,五条悟把看中的东西付款完,竟没一款是自己平日喜欢的甜腻口味。电视上放起了刑侦剧,剧情是A市发生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命案,嘁,这种程度甚至没有他的工作现场刺激,五条悟开始犯困,他把毛毯塞进自己怀里,上下眼皮直打架。当他进入半睡半醒阶段时一阵极其刺耳的闹铃响起,接着卧室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砸了下来,五条悟成功被惊醒,怀里的东西一滑,他赶忙接了一把,才想起今天他抱的只是毛毯。


过了一会,他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伏黑惠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大布偶,五条悟这才想起昨晚没看见他们家猫猫。他也不给个正眼,表示自己在专心看电视。猫咪叫了几声,伏黑把它放下来,自己去洗漱,接着去餐桌边收了餐具,直到水流声哗啦哗啦的响起,五条悟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忘记洗今早的盘子。


电视上放起了片尾曲,一集播完,凶手已被缉拿归案,他却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是伏黑惠害他分心。五条悟干脆去逗猫,像所有夫妻吵架时任何一方都企图跟自家小孩说话一样,他对躺在地上的大白猫招了招手。他们的猫是蓝眼白毛,他也是蓝眼白毛。同样都是蓝眼白毛,一个睡在冰冷的客房,一个却睡在他恋人的臂弯里。


五条悟顿时百感交集,猫咪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可憎,于是他瞪了它一眼。


忽然他听到伏黑惠轻轻哼了几声,似乎在做些什么费力的事情。五条悟回头,自己的恋人好像跟一个玻璃罐较上了劲。要帮他打开吗?五条悟想,可打开不就意味着他们要和好了?尽管他不记得为什么生气,但他目前暂时不要做主动和好的那一个。


伏黑惠又试着拧了几次,还是失败了。


…和好也不坏。他们十多天没见,期间没有交集也没有问候,他甚至连惠的声音都没听见过。他主动又如何?他在想什么呢——他可是最强,主动和好有什么可怕的么?没有。主动和好有什么丢人的么?没有。主动和好有什么不情愿的么?有。但是这份不情愿太过幼稚,如此软弱的情感跟作为最强的五条悟很不搭:他不应该计较这点小事,他会包容伏黑惠的一切,小小争吵当然不在话下。


况且他生气和他想念伏黑惠这件事又没有必然关系。


这样想着五条悟站了起来,用瞬移会表明他太急切,用咒力远程操控表明他一直在窥视伏黑惠,无论哪种都逊毙了。他采用人类最原始的办法:步行。客厅到餐桌大概5米,现在走过去,维持着特定速度的步调,使它听起来漫不经心,就好像五条悟只是一般路过1米9猛男,不经意间发现爱人扭不开一个罐子,帮他拧开,再嘲笑他力气小,惠便跟他拌嘴几句,最后他们会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设想着结果,带着无意识的忐忑。一步一步,伏黑的背影近在眼前,五条悟能看到他后颈,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红。


接着五条悟听到了空气进入罐头的声音,罐子被打开了,“啵”一声,在一片安静里响起,轻轻的,很温柔——像他已经失去的早安吻。如果他们家里有第三个人的话,会看到五条悟笔直又坚定地往餐桌走去,然后半路硬生生转了个弯拐到厨房,沉默地给自己倒上一杯装模作样的水。


他为什么要拐弯?他不应该拐弯,他应该A上去。但是此时已经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因为伏黑惠已经打开了罐子,并把罐子里的东西抹在面包上咬了一小口。接着他该做什么?带着水走回客厅看电视?可厨房开阔,他站着的位置能看到伏黑惠的侧脸,阳光下的惠被镶上一层毛绒绒的金边,显得很柔软。五条悟不想走,他选择把装模作样的水喝完,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早上好。”



“辛苦你了。”



是伏黑惠的声音。五条悟手一抖,一整杯的水差点喂了毛衣,他抬头,伏黑正拿着手机,好吧,不是在跟他搭话。他偷偷留意谈话内容,伏黑只说了句现在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这点话当然听不出来什么信息,惠要去哪里?他今天有工作吗?但他早就确认过伏黑的行程表,分明今天是空着的。突发事件?安全吗?惠难道在生气?惠是为了避开他出门的吗?


他脑袋里闪过一系列的疑问,而在此期间伏黑惠快速把面包塞进嘴里,披了件外套就起身离开了餐桌。接着屋内响起了门关上的声音,伏黑惠离开了,只留下一人一猫。而今天五条悟还没有对伏黑惠说过一句话。



五条悟看向那个罐子,那个伏黑惠开始拧不开最后又拧开的罐子。如果这个罐子设计成了能让伏黑惠一下子打开的款式,那他也不会想要帮忙,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但,既然它一开始就让伏黑惠打不开,那它就该一直让他打不开,这样五条悟就不会觉得这是个和好的契机,他便不会起身,也不至于半路拐弯去接那杯装模作样的水,最后也不会因伏黑惠的离开感到失落。那个很小的玻璃罐写着花里胡哨的外文,还贴着淡蓝色格子花样,估计是他哪天去超市随手拿的,五条悟能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是该死的蓝莓果酱,他决定他不要再吃任何蓝莓味的东西。



一个人的房间一下空荡了很多,五条悟把电视关掉,早上7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起床时间,起码在冬天不是,他感到沉重的疲倦。在难得的假期用治疗大脑的手段休息未免太可悲,他怀念软乎乎被子的触感。于是他大步走进主卧,决定睡一觉。两个枕头一床大被子,五条悟拍拍属于自己的那个枕头,不负所望拍出些许猫毛。



他早该给猫起个名字,带名带姓,这样将它的全名喊出来时他的教训会显得更有气势,但现下他只能用自己最威严的声音喊:“猫猫!”



猫咪过来了,踱着步。



五条悟叉着腰,义正言辞道,“你以后不可以跟惠睡,听到没有?” 他又补充一句:“也不可以睡我的枕头。”



猫跳到了伏黑惠的枕头上,选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趴好。



五条悟头一次觉得这只布偶很聪明,他满意地揉揉猫咪耳朵,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五条悟看见自己和一群小黑兔子站在很高的地方,不知为何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小黑兔子们还很小很小,耳朵让他想起幼儿专用剪刀的圆刀刃。他跟小黑兔子搭话,问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小黑兔子们只是静静地缩在他脚边。五条悟想,不说就不说吧,他和小黑兔子一起看低处的景色,低处什么也没有,只有茫茫一片白。突然小黑兔子们开始往下跳,五条悟听见自己问,唉,你们跳什么啊,小兔子什么都不知道,它们只是小兔子,所以当然不会给他回答。他急着去拦,手里刚抱起一只,脚边的两只已经跳下去了,他又去阻止身后的兔子,一眨眼的时间发现兔子们都跳了下去。



没关系,五条悟安慰自己,我手里还有一只。他低头,怀里的兔子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我兔子呢?五条悟想。这时候旁边出现一只白毛蓝眼猫,长得和他家那只很像。猫开口,喵喵喵喵地喊,声音很真切。



他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听到猫一个劲地喊,现实中的猫也一个劲地喊,除此之外还有猫咪爪子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咚咚咚,沉闷又颇有节奏。他成功地被吵醒,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把灯拧开。天都暗了,家里有点冷,他踩着毛绒绒的拖鞋往噪音源处走。他们家猫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正在客厅上蹿下跳,激动地尾巴尖都发抖。接着门锁一阵响动,五条悟看到猫飞速窜了出去,是伏黑惠回来了。



伏黑惠站在玄关处,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鼻尖和脸冻得红扑扑,小的那只蓝眼白毛在蹭他小腿,大的那只在客厅傻站着——五条悟还惦记着梦里没有了的小黑兔子,他一时间忘记移开目光,愣愣地看着伏黑惠。


伏黑惠先开了口。“之前,” 他道,“你在有家餐厅说超好吃然后吃了二十杯的布丁,我拜托他们的甜点师做了。”



“我刚刚才拿回来。” 伏黑惠扬起头看五条悟,眼睛里藏着点期待和紧张,“五条老师要吃吗?”



什么布丁?五条悟想,他知道布丁,但是去他的布丁,现在伏黑惠跟他说话了,他当然希望伏黑惠跟他说话,这么多天的冷战下来,他第一次听到伏黑惠对他说话,伏黑惠主动说话让他很高兴——但伏黑惠看起来并不为冷战而苦恼,反而显得他一上午的装模作样过于幼稚,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五条悟了,五条悟永远都要颇有余裕,至少看起来要。他最好给伏黑惠一个冷眼,用很随意的语气说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要使自己看起来很不在乎。



所以他决定这样说——“我要吃。” 语气硬邦邦地。



可惜五条悟再强也无法看见自己,在伏黑惠眼里他露出了一个很开心又硬生生憋回去的表情,憋住开心应该是件很难的事,不然没有什么能解释五条悟有点红的耳朵,他错开伏黑惠的目光然后别过了脸,很凶恶地说了句:“我要吃!” 所以伏黑惠笑了起来。


五条悟有点尴尬,有什么好笑的,他问。伏黑惠并没有停下来,他便赌气似的搂过对方的腰,再把人揉进自己怀里。伏黑惠还在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五条悟腾出一只手去捂他的嘴。


伏黑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间传出来,还带着笑意,“因为老师很少这样幼稚。”



“…惠不是一直说我幼稚?很过分唉。”



“跟平常不一样,老师很少动真格地幼稚,”伏黑惠纠正了说法,“所以我很高兴。”



五条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时说什么他都不再是那个潇洒炫酷又随性自由的五条悟了。他想起惠还小的时候,那时他们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拌嘴,伏黑惠嘴上不说什么,但偷偷生闷气,五条悟也不是什么好人,到了晚饭时间他煮好三人份的咖喱,然后桌上故意只放两盘:一份属于他自己和一份属于津美纪。伏黑惠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出来拿文具的时候也对他熟视无睹。晚些时候他去敲伏黑的房门,半哄半命令让他出来吃饭,最后他们挤在有点破的餐桌旁,开着一盏不太亮的灯。那个年龄的他还不大会和小孩相处,于是两人在一片诡异的安静里面面相觑,结果伏黑吃得嘴上粘到,他觉得好笑,拍下照片笑话他——直到伏黑也忍不住笑起来,争吵便这样没头没尾地结束。


他们之间不会有正式的道歉,也不会有关于今后的承诺。五条悟喜欢这样的方式:如果说了下次不会再捉弄你,他便不知道如何逗伏黑惠笑,如果说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他背负的情感就会变得沉重。最强之人要轻装前行,不该被任何东西束缚,无论是承诺或是情感,还是被自己否定的一部分自己,他会抛弃所有他认定碍手碍脚的东西——五条悟会一直向前。


但现在他有了爱,自由的风筝突然有了线,线的一端牵在惠的手里。这是个好东西,五条悟这样对伏黑惠说,我交给你了,你要牢牢握住它。而惠只是把风筝线轻轻系在尾指上,让他依然如往常一样不断向前走。明明紧紧捏住也没有关系,五条悟想,因为他的爱是最强的,不会失去理智也不会失去余裕,如同他自己一样距离名为普通的定义很远。可他高估了自己的爱——惠把风筝线悄悄扯了扯,他就开始变得焦躁,惠把风筝线略微松了松,他就开始变得失落。五条悟被这样的情绪扰乱心思,对于心神不宁的自己他也想要发脾气,但是伏黑惠站在那里,手里系着他的线,那双眼睛闪着翡翠的光芒,如果笑起来就会像泛起亮的细草,如深绿的初夏。仅是如此便能让他心生欢喜。


他们是带着过去的悲伤相遇的,然后伏黑惠长成了少年,五条悟成为了大人,他给伏黑惠沾上更鲜活的颜色,而伏黑惠让他能够知晓爱为何。



“虽然我问老师要不要吃布丁,但是甜食是晚饭后才能吃的。”伏黑惠拍拍他的背,“如果有矛盾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但是下次不准跟我冷战。” 



‘不准’,听起来可真霸道。五条悟抱着伏黑惠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半晌嗯了一声,带着点满足的鼻音,像被冷风吹久了的猫挤进暖呼呼的棉被里。



他低头去吻惠的鼻尖。





End.




想表达但是没有直接写出来的是:五条听到的卧室里的大动静是惠从床上摔下来了,毕竟平常听见闹铃会往五条老师怀里滚,今天人不在,没刹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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